《霸王别姬》的开头，李碧华写下了这样一段话：那些情情谊义，恩恩爱爱，卿卿我我，都绮丽莫名。根本不是人间的色彩，人间只是抹去了胭脂的脸。这就是程蝶衣的宿命，他的一辈子都深陷在爱恨纠缠中，他说“不疯不成魔”，这是对恋情的疯狂，这类疯狂是性别的扭曲，是过错的认知，也是人生的惨剧。
小豆子艺名程蝶衣，遭受了太监张公公“断袖之癖”的玷辱。影片中能看到，小豆子被老太监张公公叫去宫里，以后镜头就切到了小豆子噙着泪水的双眼。太监张公公过60大寿，侍从宴请了小豆子所在的梨园子来寿宴上唱戏，点名要听《霸王别姬》，实际上是侍从早就瞄准了小豆子，所以在演出收场后，小豆子就被侍从带进了张公公的寝室，而见到小豆子的张公公异样兴奋，对小豆子上下其手，自然让小豆子坐立难安。
还是个孩子的小豆子在这样的氛围里，没一会儿就吵着说想要尿尿，而张公公一脸鄙陋地看着小豆子的私处，还让侍从拿来御赐的白玉碗接下小豆子的尿液，举起碗一饮而尽。还对小豆子做尽了羞辱之事……
这自然是对小豆子的一种人格侮辱，他真的应了那句自己唱的台词“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如果说是太监张公公让小豆子搅浑了性别，认知失误，那么袁四爷也把他当做刀刃上的鱼肉，在一个像血同样的房间里玷辱了他，他隐约的性别开始真实的扭曲，他接受了自己就是真实的“虞姬”，接受了袁四爷做他的“第一个男人”。
蝶衣的脸忽地涨红，他半望半窥，这男人，他“第一个”男人，袁四爷，跪在他头顶，垂首不语，他不修边幅，里外带伤，半边脸肿起来……
他“失身”给他，在一个红里带紫的房间时—偏偏是当今他伤疼的色彩。对这样一个曾经把他放在砧板上凌辱的人，他有悲伤，有怆惶，却独独没有恨，他为了一把剑失身给他，他又为了报复段小楼的“真心”失身给他，他让他骤然聊悟，他以及段小楼是否也能够这样。
段小楼其实不明白这把剑对程蝶衣的意义，对他来讲，这把剑只是为了给霸王在戏台上增几分风光的道具而已。但对程蝶衣来讲，却寄托着他对段小楼欲说还休的密意，是他用“身体”为自己换来的一次机遇，他只待有一日，小楼能“回心转意”，拿着这把剑斩杀刘邦，让他真正成为霸王名正言顺的正宫娘娘。
假的最终是假的，永久同样成不了真的，程蝶衣的梦终于醒了。
数十年后，他与段小楼相约戏楼，最后一次演绎《霸王别姬》，惋惜的是，假霸王由于数年未唱，唱工早已生疏，在戏台上，他是风情万种的佳人虞姬，他为了霸王而殉情，可戏永久是戏，而真虞姬却用那把替代了霸王道具的真宝剑，自刎在假霸王的身旁，虞姬一定是去追寻他的真霸王去了。
低微的命运，只能让这个荒谬的时代看起来多一些悲情以及残暴。
真假虞姬其实早已没人能分清，但恰是这流淌在血液里的演绎，才让他在这黑暗荒谬的浊世中翩翩起舞，若从程蝶衣的角度看，这是一个不断被遗弃的故事。被母亲、被师哥、被继承者、被时代、被自己钟情一辈子的事业、……不断遗弃，终究抛却自我的故事，又像虞姬转世，展示出他标致绝伦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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