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逐步消失的方言和称谓
那时候冬季真的很冷,穿的又单薄。闲的时候,一家人围在火捞坑周围烤火。火捞坑就是火捞屋里的火笼,烧柴禾取暖烧饭,一米五见方的正方形,边缘用石条或木头做成边框,俗称火笼石。火捞屋用竹子编成楼,俗称火楼上,透风透气,用柴爨(cuàn)火烟雾顺着房顶披发出去,人在屋里就不烟人,火楼熏腊肉,熏包谷等。火笼中间挂一搭钩子,用来挂茶壶或铁罐烧水煮食物,搭钩子有木制的也有铁器的。坑里堆着草木灰,过剩的茶壶和铁罐可以煨在边上,同样可以煮东西。鼎罐饭就是这样煨在火笼边渐渐烤熟的,吃着香脆可口。
那天,小孩子在外面顽耍,冻的瑟瑟发抖,青鼻子长流,一趟子冲进屋去,挤在大人中间,把一双冻的通红的手架在火上烤。嘟嘟啷啷对他父亲说,“底角(下)屋里幺老汉儿叫你去一趟。”
“问他没有,咋子事嘛?”父亲不耐烦的问。
“我哪门懂得,他又没说。”小孩又往中间挤了挤。
“碎娃儿
小孩一溜烟跑出去了,远远听到他对别的小火伴说,“老汉儿歪的莫法,不敢惹他。”
“母尔叫你先去(气),一哈儿回来吃饭。”孩子回来讲。
“看你喀(ka)裆里都湿完了,又把尿窝身上了?烤干才准出去。”孩子老汉儿申斥道。
“没窝尿。”孩子急着解释,“雪化了的水,他妈那个p娃儿整的雪水。”
“冷的很叫你莫出去偏不信!幺裤儿湿没有?”父亲朝气了,“你莫花样起些!”
“幺裤儿是干的。”孩子哭不yuèyuè(月月)的模样。
父亲抱着孩子烤火,口里骂其实心里还是心疼:“幺儿听话嘛,感冒了要吃药打针。”
“去(气)把沟子(屁股)上的泥巴擦了。”烤了一会儿,他丢下孩子就要出去,“莫弄的邋里邋遢的。”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喊你老汉儿回来吃饭,如何变年不回来?”孩子母亲给孩子说。
吃饭的时候,父亲身言自语,“丁丁点儿事情,你看他们挣得卵大的劲!”
孩子的母亲问:“啥子事嘛,看你跑的飞落雨散的。”
孩子的父亲:“还不是两口子为鸡毛蒜皮的事在各孽。”
孩子也启齿说话了。
“吃你的饭,包口拉撒的,一端碗屁话多的很!”父亲申斥道,“碎娃儿那么爱接下句子。”
“后面咋块的?”
“能咋块!一顿的臭日决都嫣起。”
……
备
“搭钩子”,火笼上挂容器的钩;
“爨火”,生火,烧火;
“青鼻子”,鼻涕;
“底角”,坎下,下面的意思;
“老汉儿”,指父亲,爸爸;
“幺老汉儿”,幺叔、幺爸或幺爹,父亲最小的弟弟;
“咋子”,干吗、干什么;
“哪门”,如何的意思;
“碎娃儿”指小孩子;
“轱到”,意思是蹲在,蹲下;
“阁阁里”,角落;
“歪的”,凶的、厉害的意思;
“母尔”,称呼母亲、妈妈,也有叫娘,现在几近没有人这样叫母亲的了;
“一哈儿”,一会儿;
“喀裆里”,裤裆里,胯下;
“窝尿”,尿尿,小便;
“幺裤儿”,裤头,裤衩子;
“莫花样起些”,太莫花样了;
“变年”,长期;
“沟子”,屁股的意思;
“屁话”,空话,没用的话;
“接下句子”,人家说话跟着搭腔;
“各孽”,吵架,闹架;
“咋块”,如何样了;
“日决”,意思就是骂;
……
汉中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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