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的王德峰说人到了四十岁，还不相信命的话，就太没有悟性了。昨日我又听一个朋友说，她认识一个风水先生，说人一出生的那一刹那，人的一生就注定了，王德峰好像也有类似说法。我说，我读过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那似乎风水、阴德和读书能改变人的命运，如《了凡四训》中行善和准提咒都会改变命运。朋友道，那位风水先生讲，实际上一个人试图改变命运的努力其实也是定了的。那也就是说了凡先生遇见云谷禅师是定了的，按照云谷禅师的指点去修行也是定了的，换了别人未必能有此际遇，有此际遇也未必能坚持以同样方式修行。
我将信将疑。因为算命是按照一个人出生的时间去算的。比如，春夏秋冬出生的孩子，因为环境的影响，可能性格未必相同，所以会做出不同的选择，进而命运不同。然而算命并未将地理环境考虑在内——出生在穷乡僻壤的孩子和出生在繁华都市的孩子应该机会是不一样的，那么这个对命运有影响吗？
这几日我所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世间到底有没有好命坏命?
按照世俗的观点，做大官，锦衣玉食，有花不完的钱，便是好命。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古代的皇帝便是命最好的人。然而皇帝身处权力斗争的旋涡，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甚至立哪一个女子为后，立哪一个儿子为太子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更有甚者，提心吊胆，怕被权臣，外戚，宦官控制，有朝一日被废，被砍了头。这样日日忧心的日子，过起来怕也不易，否则怎么会有这样一句话：只恨生在帝王家。所以，这样的命运能算好命吗？
前几日碰到一个故旧，他一直抱怨自己命不好——事业总是难成，没有稳定的工作。但是他也没有事业有成的人那么劳累，有大量空闲时间游山玩水，弹奏乐器——这份快乐，是朝九晚五的人所没有的。而且他有贤妻，对他温柔至极，不离不弃——所谓事业有成的人未必有这样的福分。穷是穷点，但我不觉得他命不好——他拥有的很多人没有。
又想起王德峰说起我们的伟大领袖。他老人家是人们心中最伟大的人，万众敬仰，拥有绝对的民心。照理说，他老人家是大国元首，应该是命极好的人。但是他失去了那么多亲人，每失去一个，他的心必是鲜血淋漓——他的痛苦比一般老百姓不知要多多少倍。经历那么多艰苦卓绝，又失去那么多亲人，他老人家也很难称上命好的人。
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好命坏命。人生在世，你有这头就没有那头，你一方面极好，可能其他方面就极差，或者你什么都有，但每一方面都是平平。绝对好命，样样如意的人，我认为并不存在。即便存在，这种人生其实也没有意思，一点痛苦没有的人生，的确少了很多滋味。
可以信命，但是不要老是觉得自己命不好。来红尘一趟，无论悲欢沉浮，贫穷富贵，都是一种经历而已。
真正要修行的是，在不如意的时候，有不以为苦的本事——说到底，世事再苦，若不能让你痛苦，那么所谓的坏命也就失去了效力。
看淡一些，到最后，好命也罢，坏命也罢，都是一样的——一场空而已。
